董树人先生是北京语言大学的资深教授,他从南开大学中文系毕业后,就一直在北京语言大学(包括其前身北京外国留学生高等预备学校)工作,直到1996年退休。树人先生著述甚丰,曾参编中外文工具书十余种,发表语言学论文五十余篇,特别是他主编的《语言学论文索引》(1992-1996),逐年出版,惠及同仁,曾为学界年年翘首所待之事。但到1996年卷(1998年出版),《语言学论文索引》戛然而止!原来树人先生退休后,转移学术阵地,去编纂北京话的工具书了。

研究北京话,树人先生自称是“旧梦重温”。早在1984年,他就在《天津师大学报》上发表了《从北京方言看“不刺”的意义和用法》,之后又发表了多篇北京话研究的论文,这可视作他“筑梦”的起点。2010年,他出版了“温梦”之作《新编北京方言词典》,最近又完成了《北京话词典》,这是他北京话研究的“圆梦”之作。《新编北京方言词典》侧重于北京土语,《北京话词典》则收录了北京人的日常用词,特别是大量收录轻声、儿化词,并且与非轻声、非儿化词进行对比,让人们能更加细致地了解北方话、普通话、北京话在词汇方面的异同。


(资料图)

树人先生有一个关于北京话研究的“筑梦、温梦、圆梦”的学术历程,而我有一个关于北京话来源的学术之问。打开华北、东北的方言地图,会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北京话与河北、天津甚至北京一些郊区的方言差距很大,而与内蒙古东部、辽宁、吉林、黑龙江的方言非常相近,形成从北京到东北的“京满方言走廊”。

“京满方言走廊”的存在,有两个问题需要回答:第一,北京话为何与周边地区的方言不同?第二,这一方言走廊与清兵入关有无关系?为解决这些问题,胡明扬、林焘等学者做了基础性研究,但现有成果还不足以解释“京满方言走廊”的形成。一种可能的假说是:清兵入关前,在满洲一带形成并在东北各民族之间流行着一种汉语方言,姑且称之为“满洲方言”。清兵入关后,把满洲方言带入北京。在北京,满洲方言同当时的汉语官话和其他方言于融合中进一步发展,形成了北京话。由于北京与东北的关系密切,得到发展的北京话又持续影响满洲方言,使“京满方言走廊”的语言面貌不断刷新,形成今天的方言状况。

要证明这一假说,不仅需要满洲方言在北京逐渐演变为北京话的事实支撑,还需要回顾当年满洲方言的形成,这就追溯到历代关外汉语方言的状况,涉及阿尔泰语系诸语言与汉语的相互影响,涉及长城内外数千年来的民族交往与融合。如此看来,树人先生《新编北京方言词典》和《北京话词典》的价值,将大大超出一般辞书的查阅功能。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对大学、对科研而言,老年学者是珍宝。树人先生退休后连连出版大作,便是有力的说明。

(原标题:“筑梦、温梦、圆梦”)

来源:北京晚报

作者:李宇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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