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第一次接触诚哥的作品,是《言叶之庭》。具体的故事已记不太清,占据记忆脑海的反倒是不间歇的雨池,和


(资料图)

“鸣神の 少しとよみて さし昙り 雨も降らんか 君を留めん”

诚哥以往的故事,总是留着淡淡悲伤的结尾。我记得秒五最后的电车,我记得言叶之庭最后的雪景,我也记得星声八光年之外的回响。不知何时起,我已不再期待一个“完美”的结局。只是对着画面发呆,好像我从未认真看过它似的。

而应该是16年,诚哥带着《你的名字》回来了。仍记得16年的11月25日,那是个星期五,我在QQ空间找了枪版,趟着飘泊的夜色,来到了“黄昏之时”。电影结尾,看见电车,我本能地泛起一阵既视感的悸动。在最后的台阶,本以为会如旧一般,擦肩之后,不再彼此。但也确实在我预料之外,只看见湛蓝的天,与四个大字:

“君の名は。”

我也确实落泪了。正值青春的年纪,也确实盼望如诗如画的爱情。你的名字确实是诚哥作品中数一二的,不仅有着完美的画面与音乐,也有着一个在现在看来也值不错的剧情。例如黄昏之时的暮色苍薄,流星划过糸守镇上空的璀璨银河,最后电车时分响起的“僕らタイムフライヤー 時を駆け上がるクライマー”。在写这文段时,又回去翻看君名的剪切,找到些葬在记忆里的片段,再回看,满是过去的美好。

往后又是四年,时间来到20年。这次,是《天气之子》。暑假的八月,正是热阳天。我顶着大太阳去电影院感受了瓢泼大雨。此时正值我高考完的日子,也是因新冠疫情而受到影响的第一年。正属于将懂不懂,将熟未熟的年纪。对所有的年少轻狂都保有敬意。临近结尾,阳菜和帆高从天而降,随着《グランドエスケープ》的响起,我只感觉到无与伦比的奋不顾身。不论身后,只在乎眼前。而在最后,《大丈夫》便随着早春的樱花响起,在欣喜与平淡中落下了帷幕,仍就是四个大字:

“天気の子。”

往后三年,是沉默的三年。疫情带来了无声的岁月,我困在时间的囹圄中不见光亮,如今春回大地,樱花照常盛开,疫情消散,三年时光宛若剧场闭幕,悄然退场。但人并未有自然一般坚强,三年时光,足以改变许多的事情。也许我们还需要一些时间来消融冰雪。而去年11月11日,诚哥携着他的三年之约,把《铃芽户缔》带来了。

在《铃芽户缔》放出消息之前,我确实已经近乎脱宅了。每季的新番没心思看,漫画也三三两两地挑拣。而自己所喜爱的文学也逐渐飘远,电影也少看得可怜,书更是没读几本。整日里对着自己的课业放空大脑,变得乏味,竟至于连《论语》的第一篇也忘却。三年疫情对我的影响的确不小,我再次回看20年的自己,不由得怀忆起曾经来。

但诚哥的电影怎么还是得看的,不说别的,光是音乐和画面总得留住几张,毕竟珠玉在前,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更何况疫情结束后,我也从未踏足电影院。

前面说了那么多,终于是聊回到《铃芽户缔》本身的部分。首先从取名本身谈起。《铃芽户缔》,铃芽,很明显,主角岩户铃芽的名字。户缔,因为不懂日语,所以单纯从汉字的角度分析。户,指代门,也可以引申为家庭,家乡之类的,包含风土人情的地方风俗。缔,最浅显的含义便是“缔结”,也可以理解为“结缘”。所以,名字整体连起来,意思便是:“铃芽与土地缔结缘分”。这包含了两层含义,一是铃芽前往不同的土地,这本质上指代的便是铃芽的旅行,所以国内引进的翻译名便是这一层含义;二是铃芽与土地缔结缘分,也即是感受当地的风土人情。这一点在剧情中有着诸多的体现,而简单的“铃芽之旅”则忽略了这一层,在这里也不得不佩服诚哥取名的说法。

说实话,在《铃芽户缔》有消息之前,我还未把诚哥的这几部联系到“灾难三部曲”的说法上。君名的陨石,天子的洪水,现在再加上一个对日本人来讲无比沉重的要素:地震。

作为四川人,我对地震是能感同身受的。08年的地震夺走了太多人的性命,那是一段不堪回首的痛苦回忆。而动画开头那一艘在废墟之上搁浅的废船,便直接点明了动画的主要灵感来源:311大地震。这里便不多做展开。

故事本身倒是很新海诚的风格:“少男少女相遇并拯救世界”。但相较于君名和天子,《铃芽户缔》则从东京或是东京跳脱出来,从九州到四国,再到神户,虽然最后又再次回到了东京,但终于是放大了视野,作为一部公路片展开了拳脚。起码我是吃这一套的。风土人情我一直认为是一部内涵是人文关怀的电影不能缺失的部分。我也的确又对前往日本的旅游抱起了向往。也许商业电影的一种原旨就是对旅游业的宣传吧(笑)。铃芽到了一个新地方,结识了新的人们,在不断补足电影本身设定的同时,也在不断的对后续剧情的发展做着铺垫。

说到电影本身的设定,有三点要提。一是贯穿全片始终的巨大灾厄:“蚓厄”。电影中具体的描述我没太记得住,大致是蚓厄由人心所怨而生,在常世中积蓄,能量足够了便突破束缚,喷薄而出。看到蚓厄的第一印象,便确实认为那是一只巨大的蚯蚓,隆起地面,开荒破土。通常意义上是疏松土壤,为土地增肥,但在这里的蚓厄明显只会造成一种后果:“地震”

蚓厄的诞生并非偶然,封印它的往门往往出现在那些被荒废的废墟之中:九州大分县歇业的温泉街、四国爱媛县荒废的学校、神户冈山县安静的游乐园、以及深埋东京千代田地下,御茶之水站深处的废墟。曾经万人空巷的建筑早已死去,却依旧无声无息。老话讲要为死者送终,不然死者不宁。对人尚且要办丧事以告慰在天之灵,而却没人对土地报以敬畏,便将之遗忘了。死去的魂灵得不到安息,久久回荡在现世,时间一长,便作了怨,开始危害人世。故而,若要平息蚓厄,只得是为自然作葬。一如闭门师的经咒:

“掛けまくも畏き日見不の神よ

遠つもおやのうぶずなよ

久しく拝領仕った この山川

恐み 恐み 謹んで お返しもうす”

藉往生土地之遗迹,抚怨现世苍茫之魂灵。在影院的时候,的确是很中意这段敬畏的文字,配合清脆的锁门声,归还自然大地。闭门这个动作在整部片子中也多有出现,不仅仅只是作为平息灾厄的手段,更多的是故地巡游,告慰曾经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魂灵,以及走向明天的暗示:

“いってきます”

这就说到了第二点,往门。往门是连接常世的通道,生者不入,死者不出。在现世中的人们,一生只能进入一扇往门。而往门只会出现在那些荒废的角落,我便直白地将往门解读为是通往过去的门。故此,往门更多的是表现一种对过去时光的怀念,通过往门,能去到连接着无数时间的领域。这也是我要提到的第三点,常世。这让我想起了星际穿越中的第五维度超正方体,你能看到无数时间的自己,但比起库珀操纵引力传递信息的曲折,诚哥选择了更加大众化的处理方式,让时间线相连,让铃芽在常世中重逢了儿时的自己,完成了从迷茫到接受再到坦然的蜕变,那根三条腿的椅子,铃芽不再需要它了,这亦是一个蜕变的标志,把它留给过去的自己吧,因为:

“私はあなたの明日”

《铃芽户缔》这部作品出现的时间确实是完美的。疫情三年过去,总是需要一些精神层面的慰藉。铃芽的母亲在整篇故事中没有正面登场,我们只能从一些侧面描写中知道她受害于铃芽四岁那年的大地震。而铃芽母亲送给铃芽的生日礼物,那把椅子也只有三条腿,也或多或少指代了铃芽失去母亲的伤痛。这份伤痛也影响铃芽颇深,她攻读护理学,想要追逐母亲护士的背影;她在睡梦中留连于常世,寻找疑似母亲的幻像。她珍藏的椅子,也寄托着她对母亲的执念,久而久之,也变为了某种“蚓厄”,被常世中的幻境所吸引,险些丧命。而最终,在一路的旅行中,她的所有的相遇反哺她本身的成长,也终于是放下了执念,重新看向明日的春光,与当下的樱花。

也从铃芽的释怀,看到往前走的道路。灾难总是让人感到伤痛,这就更让那些在灾难中的闪耀显得弥足珍贵。关上过去的门,道一句“我出门了”,迎着早春的寒风,有些微冷。但前行的路上仍有樱花作伴。自然无情,自不会理会人的冷暖。但人的角度却不受自然约束。“盖将自其变者而观之,则天地曾不能以一瞬”。

记得在影片往后一些,有一段对前往铃芽老家路上的描写。芹泽跟随铃芽登上一片充满绿意的山坡,眼前的大地葱茏,地震的记忆只在一些建筑的碎片上残留。芹泽感叹道竟有这么美丽的一片地方。而这正是我们视而不见,却又弥足珍贵,也来之不易的日常。自然不在乎人类的死活,它只顾自己生得恣意,活得张扬。我们也自当收拾心情,往前走去为了自己,也为了那些曾经的日子。因为:

“日々私たちが过ごしている日常というのは、

実は奇迹の连続なのかもしれん。”

9/10《铃芽户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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