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必须要明确的一点是,《おにまい》是否可以当作传统的美少女轻松日常作品来观赏呢?表面上看它显然包含此类作品的一些共有特征:(生理)女性之间安稳无害的日常互动,泳装回、平安夜和情人节这类老套桥段,以及(生理)男性在主要角色中的缺席

虽然ねことうふ老师在原作漫画中所描写的内容难以超出其连载方式(本作最早在PIXIV FANBOX上连载)所限定的框架,但在动画改编过程中,藤井慎吾监督显然有着自己的一番妙想,为增加文本的丰富度而大胆置入了诸如女性生理期烦恼,兄妹情感隔阂,还有“自闭家里蹲”情结这些社会性议题。

而在人物设计上,正如做番茄炒蛋必然要放糖一般,毫无悬念地,藤井监督选择了那个与他性癖相投的战友——今村亮。这个堪称萌豚之敌的危险男人在社交平台上不厌其烦地创作那些瘦骨嶙峋、曲线分明的幼女角色,毫不忌讳地推崇着萌豚角色的性诱惑力。在《おにまい》的人设工作中,我们很高兴看到他充分展露了最真实的自己,基于解剖学理论极细腻极真实地描绘着女性身体的运动,或女性身体脂肪团的运动,忠实地捍卫着男性观众对少女们投以凝视目光的特权。性元素的表达太过露骨,似乎已经超出了作为萌豚动画的某种安全界限,说是后宫类作品的变体或许更加贴切。不过从另一角度而言,写实化的角色设计也为社会性议题的相关内容的讨论提供了形式上的便利


(资料图片仅供参考)

正因社会性议题和大量性元素的介入,使得我们以平和的方式看待这部作品成为了不可能。它可以是日常系,但不会只关于日常系

再说回性转,作为一切的起因和整个故事最重要的核心事件,它是现实生活中永远无法触碰的超越性体验。其情色驱动力在于提供一种通过直接经验来认识异性,彻底占有异性身体并用异性身份感知世界的想象,其本质依然是对于异性身体的强烈欲望。在电影《你的名字》中,泷和三叶互换身体后,很不意外地,第一时间查看了那个年龄段的青少年对于异性身体上最好奇的部位,不过碍于影片受众的限制,并没有在这一方面进行更加深入的描写。在漫画《TS☆Revolution》里,史鬼匠人讲述了一个sex行为传播的传染病在人群中疯狂扩散,最终导致全世界的人类都变成女性的荒诞故事,并且描绘了故事的主角对自己的性别变化从不解,到惊愕,再到兴奋并主动追求快感的完整过程,并辅之以细腻的心理描写,作为一部r18漫画无疑是非常成功的。该作在bangumi的评分达到了惊人的7.4分。

就普遍性而言,性转这一tag可能自诞生之初就携带着丰富的情色意味,但是在《おにまい》的故事中,性转的意义并没有如此单纯。

不妨先来观察一下本作中的男性形象吧。出镜率最高的两位男生虽然没有做过任何出格之举,却因种种误解被两位同班女生描述为心理幼稚、行为差劲的下等生物。在情人节那天,甚至没人愿意送给男生们情人节巧克力,而只有曾身为男性的真寻,才敏感地体察到了这份酸楚。由此可见,这部作品中的由女性角色组成的社交圈子,是一个极度排外不容异己的封闭团体。在大家秘密为真寻筹划生日派对而假装对他不理不睬时,真寻也切实感受到了极大的焦虑。

再来对比一下性转前与性转后的真寻,无论何种原委,出于自愿还是非自愿,他是男性社群竞争中的失败者,在价值实现意义全无,自我叙事彻底破产之后,最终选择了“自闭家里蹲”这条道路,日复一日碌碌无为。妹妹美波里为了将他从中拯救出来,让他服下了能够变成女性的药物,而随着故事的进展,真寻也凭借自身的可爱如愿以偿地在女性社交圈中取得了珍贵的一席之地。

答案呼之欲出了。除却情色意味,本作中的“性转”,更是一种变成魔法少女或特摄英雄般的“变身”行为。正如英雄们临时获得了能够战胜邪恶的强大力量一般,真寻也借助这幅美少女的皮囊,拥有了融入女性社群的生理伪装。试想,假若失去了这份伪装结果会是如何呢?正义的伙伴只好任人宰割,因为临时获得的力量终究只是虚伪的成长,而非身体的固有属性。同样,真寻只会从团体中被残忍地排除,因为至今为止他所拥有的全部美好的社会关系只是建立在美少女的皮囊这一并不牢固的基础之上,即“伪造的日常”。悬在其上的是一柄名为“身份焦虑”的利剑,纵然他和少女们培育了坚实的友情——我们无法质疑这份友情的良善与纯真,但当这个基础土崩瓦解时,又有谁能够保证建造在其上的友情不会轰然坠毁呢?

在最后一集中,藤井监督设置了作用在真寻身上的药效即将丧失,重回男儿身的桥段,这本是一个很适合用来收尾的传统危机感事件,却也促成了本作最大的败笔

即将变回男性的真寻,不得不做出一个两难抉择,是选择不服药,从而达成自己一直以来的心愿,还是选择服下药,继续维持和好友们的关系呢?故事当然不能以变回男儿身这样大逆不道的剧情来收尾,对于真寻的好友们而言,这是欺骗和背叛,会造成一个永久的创伤,这违背了日常系的稳定性和安全性原则。因此真寻必须服药,在美波里给予的“虚假的疗愈”中,继续维持这份“伪造的日常”。这不是他自己的选择,而是强加在他身上的义务,也同时否定了真寻能够凭借真正的、属于自己的力量去重启人生,实现自身价值的可能性

真寻,宛若一个楚门的反面,放弃了对自由的渴望,沉浸在制片方为其精心营造的“伪造的日常”中。故事,竟在这样一个充满逃避主义色彩的收尾中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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