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藤一里很擅长弹吉他,这是理所当然的事。

颤动高鸣的琴声不由分说地接管了曲子的主轴,乘上主唱沉稳的嗓音一路激昂地飞奔,我同蓝发的贝斯手对视,默契地改变节奏追上核心前进的步伐。

无法触及,却如此耀眼。


(资料图)

作为身居最后方的鼓手,我有着观察全队的余裕,正因如此,才能清晰地看见吉他手那耀眼的身姿。

仿佛登台后就扳下开关般地突兀,我熟悉的小波奇,在鼓声响起的一刻就化为了Guitar Hero,才怪。

心底的声音告诉我事实绝非如此,我却没有闲暇分心思考——

——核心的吉他手正无声地催促我,再大声些,再疯狂些!

把全心全灵都灌注给手中的乐器,用音符和旋律去编织,用情绪去填补,像是将舞台搬到颅脑中不断地奏鸣,又像是将内心投射到舞台,最终汇成一记挥向观众的灵魂重拳!

不断攀升的旋律到达顶峰,又抛开唱词继续向前。琴声代替内向的领导者倾诉着心声,它在说,她胜了又要胜,要让这四人一起去更大更宽广的舞台。

以我的鼓声做结,音箱传出最后一声刺耳的电流音,刹那的巅峰归于沉寂,我们鞠躬下台。

能在街上偶遇到后藤一里,把她拉进自己的乐队,真是件撞大运的事情啊,Lucky☆Daze!说不定我还有做经纪人的天赋,我不免升起这样的自豪感。

在与队友们退场的时候我还有心思开着玩笑。

手掌拍击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我安静地铭记这一刻,记下此刻Live House里浑浊的空气、狭小幽闭的休息室,被香烟和酒精的味道充斥着的环境里,八只手掌叠放在一起。

并不如同龄女生的手掌一样纤细和滑嫩,连练习时长最短的喜多手上都生着茧,这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所以说,小波奇能自信地站在舞台上,是做了脱敏训练吗?

粉发少女在庆祝仪式后已经熟练地窝进黑暗的角落,像是在演奏中耗尽了身体的电量,要找个有安心感的地方默默充电。

“波奇,在充电呢。”怪咖贝斯手凑过去蹲下,拾起一节器材线对着一里捅咕捅咕,又摸摸对方的粉发,装模作样地打算试试队友的音色。

“喜多现在是什么感觉?”我递给脸和发色一样通红的主唱一罐冰可乐,看她顾不得形象地嘟嘟痛饮,再把饮料抛给玩弄粉色蛞蝓组合里,分别扮演幼稚鬼和受害者的二人

“感觉意外地奇妙呢,好像我也站在舞台上闪闪发光起来了!”喜多顺过气来,从主唱状态动人的哑嗓变回清甜元气的模样。

“我一直是闪闪发光的。”凉理直气壮地接口。

“我……”

与我的眼神对视过一次后,一里便立刻躲闪开,聚精会神地盯着银白色的铝罐,像是在看一把心爱的琴。

和凉交换一个眼神后,我便踱步到一里身边坐下,“小波奇今天演出很卖力呢,你也闪闪发光了哦。”

“没错,波奇今天很棒。”凉面对着一里蹲下。

“后藤同学弹吉他的样子真的太帅气了!我也想有你这样的技巧啊。”喜多心领神会地从另一侧包夹,把一里团团围在中央。

粉色蛞蝓像是钻进了盐堆,身体越缩越小,在化作随风逝去的灰烬后,只有一只黄蓝色方块的发圈掉在地上。

“敬我们的吉他手……”凉率先抹着眼泪,手指假惺惺地划过眼角泪痣,另一手的可乐罐微微倾斜,在想到弄脏地板会被伊地知姐妹联手丢出去后,在半空画了个圈,轻轻碰上一里手中的罐子。

喜多后知后觉地和我对视:“好像……做过火了呢……”

“好像是呢……”我干笑。

好在人类不会真的变成蛞蝓,也不会变成风里的灰尘,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视觉系阴郁的吉他手在我们放任不管她一阵子后,自动从粉色运动服里长了出来,嗫嚅着一一喊出我们的名字,要我们去她的身边,再以勉强入耳的音量道谢。

人类真的很奇怪,是不是?

在舞台上光芒四射的吉他手,下台后却像是把胆量都遗失在舞台上,变成胆小鬼了!说出去根本没人信,太摇滚了!

但是我知道的,一里。

我看着她把一只眼藏在浅粉色的刘海里,只用一只眼去和我的眼睛对视,看她蓝色眼瞳清澈得一望见底。

那些从壁橱里带来的阴郁、腐败与霉烂,都被除臭剂捡起来掸去,把干干净净的后藤一里、把结束乐队的吉他手波奇留下来——

——没有一键切换人格的开关,就像是那骄傲奏响的琴弦,只能由每天练习六小时的吉他英雄弹出来。

像是被无良贝斯手缠上,被迫参与社交和学会吐槽什么的,小波奇她经历的应该不是这样的事情吧……

“做得好啊,波奇,作为领队我真感到欣慰。”

对的,这就是无良贝斯手,虽然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变成领队,总之难得说了几句好话还是配合她一下好了。

眼看着小波奇一点点打起精神,连刘海下面惨白的脸色都肉眼可见的灿烂,我不禁升起“这孩子终于长大了”的欣慰……才怪。我又不是妈妈役。

在确认小波奇回过神来后,我清了清喉咙,整理领口的红色缎带,让自己看起来更加严肃。

“社交网络担当大臣!”

“到!”

“你负责把今天拍的照片发到Issta上。”

“是!”

“让这个天天吃杂草的无良贝斯手来定餐厅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吧……”

凉,你负责定好庆功会的聚餐地点。

“你说的话和心声反了哦。”凉用吊梢眼传递出三分讥讽七分薄凉和十二分漫不经心,最终还是懒洋洋地应声,“交给我就好了。”

最后的最后,我把目光放在从我分配任务开始就不停发抖的粉发少女身上,用尽全力摆出温和善良的面孔:“我想你没有奶奶处于关键期,一定会准时来参加的,对不对?”

“啊,是……”被大姐姐眼神威胁的一里只能答应。

在STARRY门口与喜多和凉告别后,我没有折返回去,而是叫住了还没走远的小波奇。

望着她投来的不解目光,我快步走上去拉住她的手。

明黄色的侧马尾与粉色长发被甩在身后,我歪头看着逐渐融入这个团队的小波奇,“你最近变化很大,可以和我说说经历了什么吗?”

看上去很好懂,有时却意外可靠的后藤一里,想要进一步了解她,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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