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这个……这个。”


(资料图)

九条家已故的大老爷是个非常善于交际的人。

这一点和樱子小姐大不相同,但性格孤僻,不太喜欢打扫房间,这一点很相似。

也就是说,‘大老爷的纸箱’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多一些。

“而且大小姐的记忆力是遗传自大老爷的,即使在这种状态下,她本人也能很好地掌握……”

这种地方,不像反而更好——不,如果记得的话,也可以处理掉……大老爷!

“看来还是要好好收拾一下。”

面对堆积在二楼储藏室里的、樱子小姐平时不用的纸箱,老婆婆轻轻地叹了口气。

“动不动就发脾气,说要把所有东西都扔掉的,都是大小姐吧?”

老婆婆叹着气说道,她低头行礼,回到厨房剩下的就拜托给了我、鸿上和阿世知。

为了让我们在工作的间隙能吃到饭团和三明治。

“明明是休息日,却一大早就来,真不好意思。”

罕见地,樱子小姐轻轻低下头说道。

“真是的,九条小姐应该向我道谢。”

阿世知挺起胸膛,她今天穿了学校指定的运动服,即使弄脏了也没关系。为什么要指定运动衫呢?她说:“因为我没有其他像运动衫或运动衫那样的粗鲁衣服。”

“当然可以,如果你想要骨头,尽管告诉我。”

“啊!?骨头!?不需要——啊,不,等一下。那我想要那个,黑魔术仪式感的那个?长着鹿角的头。”

“嗯?那不是用山羊或羊的吗?”

“嗯,鹿茸的角很帅气嘛。”

想要的理由也是理由,不过用鹿角做仪式,有什么不一样吗?话说回来,到底打算举行什么仪式呢?

但是樱子小姐反而很高兴地说“是吗!”脸上浮现出笑容。

“那就有很多了,要不我给你新做一个也行!你真有品位啊,兰香。”

“话说,鹿的大小大概是阿世知想象的一百倍,不要紧吧?”

“是吗?”

“你说的漂亮的角是公的吧?光角就有八十厘米呢。”

“嗯嗯?真的假的? !”

“算了,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拿来试试吧,我最自豪的——”

“真是的!你在说什么呢!这样下去永远也找不到!”

“还没有找到第一个呢!”鸿上像是看不下去似的大声说道。

被骂得一愣的樱子和阿世知坦率地对着纸箱说:“好。”

我先把眼前的一个合适的纸板箱放下,交给哼着可爱鼻息的鸿上。里面只有纸,相当重,搬动这个明天可能会肌肉痛。

“从这里面挑出有关厚岸的就行了吧?”

“就是这么回事。”

于是,我也把纸箱交给了樱子小姐和阿世知,我也拿起了一盒。

里面好像没有重要的文件和邮件,反过来说,不重要的邮件好像都在里面。

“是托儿所吧?我去网上查一下。”

阿世知一边使劲把纸板箱倒在地板上,一边说。

“包括未经批准的幼儿园在内,保育园数量很多,有的甚至已经没有了。”

“那还是从这里开始找吧……”

大老爷除了书信和照片之外,好像还经常和很多人交流俳句之类的东西。

还有很多咏唱四季和时事的信纸和明信片。

不仅有收到的,还有大老爷本人写的,简直混乱不堪。

“还是把周边的城镇——根室辖区、钏路辖区的城镇也包括进去比较好。”

我这么一说,阿世知不高兴地“啊”了一声,再次伸手去拿分类好的那捆。

虽说离邻镇、邻市有一段距离,但都是习惯了开车长途移动的道民。开车一两个小时的距离是“稍远”,而“近郊”,这是移动的门槛极低的哪一类。

老妈说“附近的永旺我玩腻了”,就算是常去的寄世路永旺,距离旭川有八十公里,开车要一个半小时。

虽然很麻烦,但因为找不到,又不想‘再来一次’,所以还是慎重起见比较好。

我在储藏室的入口和二楼的走廊上分别摊开了纸,老婆婆说:“不要太过紧张。”并在小桌上准备了红茶和烤点心。

“外公的朋友关系可真广啊。”

“大老爷很喜欢旅行。”

老婆婆怀念地眯起眼睛说。

“大老爷曾属于一个叫花桦会的俳句会,无论是工作还是日常生活,他都非常重视人与人之间的联系。”

“嗯,那就不像九条了。”

阿世知看着一脸自豪地夸奖大老爷的老婆婆说道。

“我并不讨厌旅行。”

樱子小姐不高兴地回答道。

不,不是那个。

老婆婆不仅准备了茶点、一口大小的饭团、自制的果酱三明治和鸡蛋三明治,为了不让我们在凉飕飕的走廊里冻僵,还定期为我们准备了便携式火炉和热茶。

我们用这些东西填饱肚子,暖暖身子,把纸箱分装了好几个小时。

“真的在这里吗?”

“像这样的文件,我想大概都没有处理掉,一直留在那里……”

“请稍作休息。”老婆婆往小杯子里倒了一杯加满鲜奶油的浓热巧克力,对阿世知的问题,她为难地回答道。

纸箱里还有两个没粘手的箱子。

“虽然很辛苦……不过,看明信片和俳句什么的,还是挺开心的。”

鸿上喝了一口热巧克力,吐了一口热气,微微一笑。

“啊,嗯,确实如此。”

“…………”

我也表示了肯定,阿世知和樱子小姐一起皱起了眉头,鸿上的自我安慰似乎没有回响到两人身上。

“我真的不喜欢单调作业……”

哈……阿世知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盘腿坐在地板上,一只手拿着热巧克力,另一只手在工作,已经完全处于“不想干”的状态。

“有了。”

然而,阿世知却小声叫了起来。

“有吗?”

三个人的视线都集中在阿世知身上。

“不,这是……两个人的照片?”

说着,阿世知把一张照片递给我们。

那是樱子小姐和惣太郎在旋转木马前并肩合影留念的照片。

“这样看来,九条也是一张普通人的脸啊。”

“我本来长得还算不错。”

“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姐姐的脸。”

樱子小姐依旧面无表情,凛然地盯着镜头。大概是被要求看这边,或者别动,才照做的吧。

面对这样的樱子小姐,小小的惣太郎似乎很不好意思,紧紧地抱住了她。

樱子小姐双手环抱着惣太郎,小心翼翼地护着弟弟。

那是一张温柔的照片,我和鸿上,就连阿世知都忍不住咧开嘴。

“这是哪里的照片?”

“啊……这应该是旭山动物园吧。”

“旭山动物园以前也是有游乐场的……喂,站在后面的,该不会就是那个保姆吧?”

说着,阿世知在离两人稍远的地方,发现一个女人冷冷地看着两人,便指了指。

“啊——对啊,确实是这个人。”

樱子小姐这样回答后,像是要确认一下似的,朝下面叫了一声:“哇!”

“一般人看到这样天使般的两个人,会做出这样的表情吗?”

阿世知皱起眉头。

“确实……再稍微笑一下也可以啊。”

鸿上也点点头。

“她本来就不是一个和蔼可亲的人,所以总是这种感觉。”

被叫上二楼的老婆婆苦笑着说。今天在二楼被下达了禁止入内令的赫克塔,在下面“喔、喔”地叫着。

“话虽如此,她也不是对孩子粗暴的人,我想她也不是特别喜欢我……以前,我把手套弄丢了,回去的时候,她愤怒地用双手捂热了我发红的手,并告诉了爷爷,我在学校受到了一些学生的不公正对待。”

“那……也就是说,九条在学校被人霸凌了?”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小学时代的樱子小姐的故事。不过,就像阿世知说的那样,樱子小姐有过被谁藏起手套的经历吗?

“因为我是个不平凡的学生,同学们也并不喜欢我。兰香,和你这样的人在一起,我也有点太有魅力了吧。”

但是樱子小姐说着露出了无畏的笑容。兰香有些不好意思地鼓起了鼻子。

“总之,我觉得她不是个坏人,至少我们姐弟俩……”

很难想象是惠子小姐把惣太郎抓走了……樱子小姐低语道。

确实可能是不合理的解雇,不过,会就这么把孩子掳走杀害吗……我想到。

当然,人的心情是无法理解的,有时也会陷入某种僵硬的状态。人的憎恶之花在哪里以怎样的方式绽放,只有那个人自己知道。

但是听说她保护了小学时代的樱子小姐,就不觉得她是个坏人了。

“也有可能是被人胁迫,逼于无奈……被骗了……”

鸿上低着头,压低声音说。之所以有一种内疚的感觉,或许是因为她自己也曾听到了亡灵们的声音。

然而,当她拿到一张名片时,她的踌躇瞬间化为乌有。

“啊……樱子小姐!这张名片是不是? !”

“让我看看。”

樱子小姐的表情也瞬间变得严肃起来。

我们跟着往里面看,上面印着厚岸的住址和“日之保育园”的字样,还有“日下道久”的名字。

“梅,怎么样?”

樱子小姐把名片递给了老婆婆。

“……嗯,日下先生……听你这么一说,我觉得我好像还记得。”

老婆婆紧张地点点头,表情僵硬。

樱子小姐也是。罕见地做了一个下定决心的深呼吸。

“打个电话吧。”

拿着名片的樱子小姐走向楼下的电话,我也屏住了呼吸。

电话顺利接通了。一个声音明朗的女人走了出来。

然而,当樱子小姐说自己想和日坂先生联系时,这才发现日坂先生已经去世了。

“那么,那边的职员里有一位叫箱石惠子的女性吗?她可能已经退休了,但在她很小的时候,很长一段时间里,她一直很照顾我。如果可能的话,我想去见见她,向她道谢。”

樱子小姐说道,声音里没有一丝动摇,确实不能说她在说谎,不过即使是说谎也依然是权宜之计。

虽然现在是个处理个人信息都很慎重的时代,但听到这样的说法,依然不能无动于衷。电话那头的女人好像是工作了五年的保育员,虽然没听过箱石惠子这个名字,但还是答应帮忙查一下。

“园长老师也许知道……”

她一边说,一边翻出以前的相册等着翻查。重要的新园长好像有点事离开了。

听说日下道久先生已经去世十多年了。我的心瞬间躁动起来,但不是事故或自杀之类的他杀,而是病死。

听说现在是日下先生的妻子接手打理幼儿园

过了一会儿,对方回答说:“她以前确实在这里工作过。”

“……是吗?什么时候的事?”

“她是……是三十年前辞职的。”

“你知道她现在在哪里吗?”

“这个有点……”

即使知道,在没有本人许可的情况下把联系方式告诉对方,也会有抵触吧。保育员亲切地说,园长可能知道,有什么情况的话会联系您,然后就挂了电话。

“…………”

结果并没有弄清楚什么,明明是费尽千辛万苦才找到的。

我们身上流淌着不完全燃烧的空气。

“没关系,反正已经确认了那个客人日下先生和箱石惠子有过交集,日下先生来我家的那天,惣太郎就失踪了。”

没错。因为在他的幼儿园工作过,惠子小姐和日下先生应该是见过面,虽然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那天……日下先生为什么特意从厚岸来我家?”

“我记得他说是附近有事,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阿梅也没有跟他说什么。”

“不过,我想并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老婆婆说。

不过从厚岸到旭川的距离有三百公里以上。开车要五个小时,会没事就来吗?

当然也有可能是有别的事,也有可能只是单纯的旅行。

但有一种莫名的违和感。

“还能想到别的吗?比如以前住在对面的人?”

阿世知一边伸手拿起老婆婆拿到客厅里的已经有点干了的果酱三明治,一边说道。

我们好不容易下到客厅,而且樱子小姐的电话终于结束了,赫特塔高兴得不得了,像往常一样袭击坐在骷髅椅上的樱子小姐。

“是啊。”樱子小姐对赫克塔那黏黏糊糊的舌头有些招架不住,一边抵挡着赫克塔一边回答阿世知的问题。

“对面吗……我不太记得了。”

“真是一家人在住啊。”

老婆婆又补充道。

“我听附近的老太太说,那家的老二是个很糟糕的家伙。”

阿世知告诉我们她当时听到的传闻。

“我和二儿子恐怕连面都没见过,阿梅怎么样?”

“我也不记得了……”

“只有樱子小姐一个人没见过吗?还是全家人都?”

“这个嘛。不过,按照外公的说法,对面本来就是‘不讨人喜欢’的一家,我想我们之间应该没有必要进行过多的交流。”

九条家的大老爷给人的印象是善于交际、喜欢人情世故,可连他都这么说,看来是一群让人感觉很不好的人。

“我记得他们是加入了一种不太有名的宗教,所以大老爷才会阻止我们跟他们来往。”

“那么,你听说过引起问题的老二的事吗?”

我这么一问,樱子小姐和老婆婆面面相觑。

“嗯……我听说他对孩子大吼,去他家附近的时候最好小心点——不过,我没见过他真的大吼大叫,至少不会经常惹麻烦。”

“话虽如此……惣太郎不可能对那种人没有戒心。”

“是啊,小孩子生活的世界很小,警惕性比大人强。”

樱子小姐深深地点了点头。

“在幼儿园里应该也有传闻,我不认为那孩子会没有戒心,尤其是当时他还是个害羞的人。”

樱子小姐说,虽然不是很怕生,但在第一次见面的地方或面对不熟的人时,会表现得很慎重,甚至有些害羞,游园的照片里他的脸确实也被樱子小姐遮住了。

“那个……”

一直默不作声的鸿上战战兢兢地叫了起来。赫克塔误以为是在叫自己,“哇”的一声扑向鸿上。

“请摸一摸这里。”赫克塔猛地按了过来,鸿上抚摸着赫克特的脖子,突然低下头。

“反过来说,如果对方没有戒心,那就不是什么难事了。那个……我把小乖掳走的时候……一点都不难……”

鸿上那次虽然是临时性的,但协助亡灵们绑架了小乖。

“到她家附近时,我打开车门,从里面喊‘你妈妈真惨啊!”小乖虽然一脸惊讶,但一看到我,立刻相信我,坐进了车里,时间不到几十秒。”

“…………”

一阵沉默。

只有赫克塔“哈、哈、哈”的呼吸声在客厅里回响。

这时,从院子里露出的露台上,雪花和冰柱扑通扑通地落了下来。我和阿世知被这声音吓了一跳。

“……如果是这样的话。如果掳走他的是那个惠子小姐的话……因为是认识的人,那孩子也会放心地坐上车子吧。”

为了掩饰惊讶,阿世知慌忙快言快语地说道。

“……我无法否定。”

樱子小姐用嘶哑的声音回答,刹那间,电话铃响了,我和阿世知又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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